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脱贫攻坚专栏10 高兴兰·郭老五脱贫记

时间:2021-07-31     作者:高兴兰【原创】   阅读

作家近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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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作家简介:高兴兰(笔名:兰草),女 ,土家族,重庆市人,毕业于西南大学文学院,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,巴渝文化网驻站作家,曾从事中学语文教学、纪检监察工作、林业工作先后有散文、论文、人物通讯、评论等多篇文章在《中国地方志》 《中国监察》 《中国民族报》 《重庆日报》 《重庆文艺》 《重庆晚报》 《重庆晨报》 《重庆科技报》 《贵州民族报》 《巴人》 《运河》 《检察文学》等报刊发表。



      郭老五脱贫记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当时光行至扶贫攻坚的决战年,回望来路,脚步声离杀年猪的时间更近了。每年冬至开始,土家族人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俗成,大凡家里杀年猪,事先邀请三朋好友去吃刨汤肉。郭老五也不例外。

郭老五排行第五,人们就叫他郭老五,大名郭德纲。但千万别想歪了哈,他只是跟说相声的郭德纲是同名同姓,但绝不是一人。郭老五家住方斗山,上有四个姐姐,他母亲38岁时,才家添一丁,续了郭家的香火,父母宠着他,几个姐姐护着他,从小养成了游手好闲的习惯,上了几年小学就辍学了,虽不会干农活,但嘴壳子特会吹,只是一张嘴,光说不做,还死要面子,年轻时当地人称他是“逛大爷”,现在不惑之年成为这个村的贫困户也不难理解。郭老五眼见其他户都脱贫了,自己脸上也无光,更何谈光宗耀主?好在为时不晚,在驻村干部的帮扶下,总算走出了贫困的阴影,觉得自己不丢人,活得很精彩似的,吹起牛来真不打稿子。

一天,郭老五在跟驻村干部吹牛时,先是绘声绘色地夸了自家养的一头猪,全是传统饲料喂养,毛色发亮,猪的嘴筒子比较齐,岔口深,骨架子与圈栏杆一样高,吃食的时候两只大耳一扇一扇的,一口下去,猪槽溅起层层波浪,猪食四处狂奔,声音像擂战鼓,仿佛地壳都在颤抖。赞美猪一番后,然后话语一转,对驻村干部说:“二天我家杀年猪时,你们一个也不能少,要来我家吃刨汤肉哟!”

驻村干部刘队长环视了身边的两名队员,也知道当地的规矩,请到了要是不去,就认为你瞧不起他。所以,刘队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
刘队长是学农的科班生,五十岁左右,从县城机关派到村里的驻村队长,穿着很普通,蓝色的夹克衣服,脚上常穿一双解放鞋,与农民打交道,就要与农民打成一片,在这个村一驻就是三年,见证了土家族山村贫困人的艰辛,能帮扶贫困户走出贫困,家家都杀得起过年猪,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呀,便如期赴约吃刨汤肉。

天虽没下雨,也没下雪,寒风穿进车窗的缝隙,大有一种凉透背心的感觉,但心是热乎的。行程不到30分钟,穿过一条隧道,拐了几道弯,不觉快到郭老五家了,远远望去,院坝边烟雾缭绕,热气腾腾的,主人正忙着啦!

郭老五听到车响的声音,急忙放下手里的活,迎出家门,双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,忙从衣服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,一边点烟一边说:“你们随意,我去忙了哈!”

刘队说:“好的!你去忙吧!”

刘队一行三人,到杀猪现场凑热闹,一条长木凳摆放在院坝的一角,看热闹的人自觉地围在凳子的周围,有的双手环抱在胸前,有的将手揣在裤兜或衣兜,观看屠夫杀猪现场表演。一切准备就绪,屠夫慢条斯理地从背筐里取出两把条刀,一手一把,两把刀互相磨擦,寒光闪闪,沙沙声响,然后嘴里横叼着一把屠刀,手拿一个铁钩,紧紧地勾住猪的嘴往凳子上拉,另有两位“帮凶”把猪的后腿一推,便把猪送上断头台。

屠夫往上推了推头上的帽子,两眼圆睁,额头冒着热气,俩帮凶按住猪的身子,屠夫顺势用膝盖顶住猪的脊背,一手楸住猪的耳朵,一手从口里取下尖刀,咔嚓一下,干净利落刺向猪的要害部

一声凄厉的尖叫结束了猪的生命,一盆猪血冒着热气,散发出一股血腥味飘然而去,一双血淋淋的手先在猪身上檫了檫,然后在胸前围布上抹了抹,很熟练地在猪的后脚上划一道三角形,用一根叫“挺杆”的长铁圆杆,在猪身上相关部位开通气路。屠夫深深地吸一口气,双手抱住猪腿,俯身对着猪脚上的一道口吹气,就像吹气球一样,“凭身力气抱毛脚,脸红脖子粗”的样,另一人拿着木棒在猪身上从后往前敲打,哪里气不通就敲哪里。当屠夫换气时,嘴唇像涂抹残缺的口红,嘴角成八字胡,然后随意用衣袖横着一擦抹,本来脸上还有块干净地也被抹黑了,直到猪胀鼓鼓的四肢朝天,把烧烫的水浇在猪身上,一边浇水一边拔猪的鬃毛,随后用铁刨子刨掉猪身上的毫毛。猪变成了一具白胖胖的僵尸,任屠夫怎样摆弄,怎样开肠破肚,全然不知。

在一旁看热闹的一村干部,亲眼目睹猪的死刑,莫名地心生感慨:“猪的一生很短暂,长的可活到一年多,短的只有几个月就寿终正寑了,它们从出生到死,仿佛从没有笑过,满脸沟壑遍布,要身材没身材,要长相没长相,处处不讨人喜欢。活着的时候有人还骂它是蠢猪,长肥了后又要遭千刀万剐,等着人们津津乐道吃着它的肉,喝着它的血,猪毛、猪皮、猪肉、猪骨、猪的五脏六腑似乎又觉得丑陋的外表贴上‘全身是宝’的标签。”    

宴席摆在客厅,有两桌人,除驻村干部外,还有郭老五的自家亲戚。餐桌上,酒杯斟满,热气腾腾的菜瓢着清香,郭老五端着酒杯,激动地说:“我今天这第一杯酒敬各位驻村干部,是你们带领我们全村村民走出了贫困。”大家一仰头,一杯酒下肚。郭老五又斟满第二杯酒,说:“这杯酒单独敬刘队,要不是刘队几人多次到我家苦苦做工作,我还在那个鬼地方受穷哟!”郭老五话语有些激动,眼眶含着泪花,大家一边吃一边回忆郭老五最后一户脱贫的经过。

郭老五家祖祖辈辈住在方斗山脉的田坝村。说是村,其实就是一个生产队或生产小组,散居着十几户人家,那里抬头是山,低头还是山,缺电缺水,唯有不缺的是柴禾,村民们靠山吃山 ,以种土豆、红薯、玉米为主,要吃大米就用土豆或是玉米背到山下换成大米,逢年过节吃,一来一去至少要步行一两个小时。上世纪九十年代,政府引进煤炭老板在田坝村办起了煤厂,村民有劳动力的就到煤厂干活,月收入有那么几百元或上千元,安于现状,日子也还过得去,只是苦了读书的孩子,上小学就离开父母,寄在亲朋好友家里,一周回家一次。

2015年后,全县煤厂逐渐关闭,田坝村的煤厂也没躲过这次清理。眼看村民的银水断了,人烟稀少,野生动物猖獗,成群的野猪、鸟类,待庄稼还未成熟时,就遭野猪袭击,一大片一大片,种啥野猪吃啥,村民眼含泪水苦熬。稍有文化的人转型搞养殖业,养牛、羊、蜜蜂,天无绝人之路。但这些周期性长,村民们宁可经受煎熬,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。

2016年后,国家实行精准扶贫,落实贫困人口的“两不愁三保障”问题,扶贫人员当然是以乡村干部、驻村队员为主,根据各地的情况,一切从实际出发。刘队想了想,捋了一下计划,国家不是有“易地扶贫搬迁”扶贫一批的规定吗?可帮助田坝村的村民走出高山,走出贫困呀!说干就干,刘队带领两名队员到田坝村逐家逐户宣传“易地扶贫搬迁”的扶贫政策,开始除了一两户同意搬迁外,还有几户不愿搬迁,其理由是在这里住习惯了,“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”,老都老了,还要搬去哪里,重起炉灶,人生地不熟的,不愿搬迁。郭老五因上了几年小学,口齿利索,在会上公开与驻村干部唱对台戏,说:“大家想想,我们从小在这里生活习惯了,还要去寄人篱下,我们祖祖辈辈靠的是这块土地,如果我们走出这块土地吃什么?搬迁到何处?谁愿意搬迁的就搬迁,我死都要死在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上。”

刘队知道郭老五是块难啃的硬骨头,多少有点文化,说话有一定的煽动性,面子观点又强,一时半会接受不了。刘队想了想,采取先易后难,各个击破,先稳住同意搬迁的两户,协助完善好手续,然后多次深入农户做工作,反复宣讲党的扶贫政策。最后只剩下郭老五一家钉子户了,工作很难做,郭老五只要见驻村干部,知道是去做搬迁工作的,采取“一躲、二拼、三不走” ,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。驻村干部几次去不见郭老五的人影,看来郭老五是有意在躲我们,只好无功而返。过了几天,刘队说:“工作再难还得做,一定要摸清郭老五不愿搬迁的理由。”这次郭老五见了刘队几人,心想:躲也不是办法,不躲不跑,开始正面交锋,见驻村干部来到家门,从门背后抡起早已准备好的青杠棒槌,做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。

刘队见了郭老五说:“老郭,你这是做什么呀?我们今天不是来谈搬迁的事,你把青杠棒槌放起,消消气,谈谈你的真实想法。”郭老五说:“有什么好谈的,你们不是没有看见,我现在都四十多了,上有七八十岁的老母,下有孩子,前两年媳妇又腿残了,行走不便,家里是贫穷,我又没有其它的手艺,农民离开了土地,怎么生存?又去投靠谁?”

刘队说:“政府就是你投靠的地方,国家用扶贫资金异地安置,落实农民的‘两不愁三保障’,子女入学,老人、你媳妇看病全都解决了,让人人都过上幸福生活,你为啥就不愿跨出这一步呢?”不知是刘队宣讲的政策感动了郭老五,还是郭老五的心理防线崩溃?眼看其他的户陆续搬迁,也有些坐不住了,既不摇头,也不点头,态度有些改变,刘队心里有点谱了。

刘队一行三人最后一次进住郭老五家,是在一个严寒的冬天,风卷着雪花,出发时冷得刺骨,可爬了一段山路,站一会,喘口气,解开外衣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身散发热气,不禁有点责怪郭老五思想固执的意思。“责怪是没用的,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到位。”刘队说完后,继续带领队员往郭老五家方向去。

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,远远望去,周围环绕的群山,一夜之间,白茫茫一片,郭老五的家被笼罩在林海雪原,已不是虚构,完全成了冰雪世界。远远的房屋上有袅袅炊烟,又传来几声犬吠,郭老五打开门,见是刘队几人,让座到火炉旁坐定后说:“天气这么寒冷,你们还来了!”刘队一行三人围坐在一个铁火炉旁。

火炉胖乎乎的身材,离地面有一个小口,是用来除煤渣和管控火用的,头大,方形的,上面放着一个铝制的水壶,旁边竖着一个烟筒,冬天郭老五一家人就围坐火炉取暖越冬。这次,郭老五被刘队一行人员三番五次,不辞辛劳的精神所感动,心想,如果这次还不同意搬迁,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。郭老五递上开水,还未等刘队开口,郭老五主动说:“我知道你们的来意,这次我把协议签了。” 

郭老五从山上搬到山下,住进新家,慢慢地感受到了新家的优越环境。刘队也并没有放弃对郭老五的帮扶,常常到郭家,帮助搞好家庭富业,养猪、养鸡,关键的是利用郭老五原有的老房建起了养蜂场,养蜂近30桶,年收入三四万元,是原来想都不敢想的。

一桩桩一件件,郭老五回想起刘队的帮扶,眼眶饱含感激的泪水,站起身,端着酒杯说:“刘队,这几年来,你们为我付出的太多了,谢谢你们!谢谢政府的扶贫政策!”

刘队一饮而尽,说:“只要你们日子过好了,我们就放心了。”

2019年,经上级考核验收,这个少数民族自治县达到脱贫“摘帽”标准,5万多贫困人口实现脱贫,搬掉了贫困这座大山,实现了边远山区脱贫致富梦,勾勒出一幅振兴乡村,干部精准扶贫的真实画卷。


    

       责编:非非主义

       编审:南山圆心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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